我们是不是就这么散了?

Roxanne Emery—《All That I Am》

我采访了几位朋友，分手的答案。

一

李古力说，“和强哥在一起那年没想过会谈论到结婚，而真谈论到结婚那年，才发现只能恋爱。我因为我妈，我因为异地。”

李古力回家那天，推门进去的时候，看见她妈正自己费力的往肚子上扎胰岛素，边上放着没倒的尿盆。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骚臭味。她赶忙快跑两步过去帮忙。老人正低下的头缓缓抬了起来，略发浑浊的眼睛从木讷不堪在看到李古力的那一刻微微闪烁，针管还在肚子上扎着没拔下来，先是哑着嗓子说：“阿古，你回来了啊！“

李古力在和我重复这一幕的时候，眼圈又红了。她父亲早逝，母亲有糖尿病，年纪大了又添了并发症，还因此截肢了一条腿，膝盖以下的部分是空的，每天都要打胰岛素来控制血糖。她回家那天正巧家里的阿姨出门办事，家里只剩下她妈自己。她说：“我本以为我妈有保姆照顾，日子过得不错。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妈会这样。“

我当时给强哥打电话，我说：“咱们不移民了行吗？他说不行，再多给我妈雇一个保姆，让我跟他走。我就是那一刻决定放弃强哥的。”

我劝她让她和强哥再谈谈，她说：“其实我早就知道他的答案，这座城市太小了，三线以下的小城，让他来做什么？我爱他不是为了拖他后腿的。当不了为他镇守的军旗，总不能再耽误他冲锋陷阵吧！

所以，六，你说我这不是有病吗？我又希望他说留下，可我又希望他能走，见更广阔的世界，做他爱做的事。“”可是，你没听过吗？歌里是怎么唱的，输了你，赢了世界又如何？“李古力特别坚定地看着我：“我希望他爱我，可更希望强哥爱的是我爱他，更希望他过的舒服。好的爱情并不是让一个人为了你放弃什么，而是让一个人能够更好地得到更多，我已经做不到了，那么他还可以。更何况他爱他自己从来都胜过爱我。”

“放弃我喜欢的人其实没那么难，就是看星座分析，不用看完你的再去看他的。吃火锅时，能好好吃一次九宫格，不用怕他不吃辣。只不过有时候可能你都忘了，但输入法刚刚按一个Q，就会出来强哥。它还没忘。”

二

白白说：“友情与爱情都很重要，我无法选择，造成的伤害既然难两全，那我选择离开。我因为闺蜜，我因为背叛。”

白白在要用男友的电话看视频时，在浏览器里发现了一个浏览记录，记录里显示的是前天她推荐给闺蜜的一个旅行城市的搜索信息，而她从没对男友提起过，并且那座城市完全不主流，小众到了极致。一阵心跳加快和肾上腺分泌加速让白白无法冷静。于是，她哆嗦的打开了男友的微信，翻到了闺蜜的朋友圈，点开每一张照片都无需加载，又在搜索里，搜索了闺蜜名字的其中一个字，常用联系人的第一位是闺蜜的名字。那一刻，她知道自己抓到最狗血的剧情，闺蜜成了小三。

男友发微信时，喜欢在后面加省略号。于是她模仿了男友的语气，给闺蜜发了一句：“亲爱的。”不一会儿，新的微信传送过来：“怎么了？”白白空了一会儿，发了一条语音，内容很短：“我是白白。微信是我发的。”声音却颤抖的像在KTV唱了韩红的歌儿。

那头开始了死一般的沉默。

白白说，“我就是那一刻决定放弃的。但凡考虑了我一点，就不会往这条路上走一步啊。”

故事很俗套，不过就是三人聚会聚的多了，便成了台面上的我们不熟和私下的偷情。好在两个人没有求白白成全，而是男友跪下认错，求白白别分手，闺蜜苦着认错，求白白原谅。我说：“你没考虑过，原谅一个，选择一个么？”白白摇了摇头：“我那么喜欢他，我那么信任她。你知道吗？她应该是我婚礼上的伴娘啊。

我曾想过，这世界上任何人离开我，他不会离开我。这世界上任何人背叛我，她不会背叛我。如果失恋了，我可以找她倾诉，她能陪我喝酒，陪我整夜失眠，陪我逛街，陪我渡过失恋。如果我和她生气，他可以在我身边呵护我，劝解我，帮助我和她想办法和解。可他们两个在一起，不过我也是够贱的，到了这份上，我还是舍不得打他，舍不得骂她，但我也没法原谅他们。除了选择远离他们，远离这段记忆，那么我怎么办呢？”

“以前我从没想过放弃我喜欢的人，我想过他有一天一贫如洗，想过他可能会很懒惰不上进，想过他生病或者遇到什么大灾大难。我都想好，不管日子好坏都要陪他一起过。可我从没想过背叛了，我应该怎么做。”

三

我说：“独自喜欢一个人太累了，熬不住的那天我放弃了我喜欢的人，是因为决定选择喜欢我的人"

我试过坐凌晨的红眼飞机到沈阳，外面还下着瓢泼爆雨，是那种雨溅在地上会溅气雾气的大雨。困得睁不开眼睛，又着急等待行李出来，因为已经深夜了，他明天还要上班的。因为我怕他在门口着急了，因为他说他来接我。可我打电话给他时，是关机的，在航站楼门前等了半个钟头，也没看见他的车。从一群人和我站在一起等车，到被接走的，自己搭出租车的，就剩下我自己站在那时，我才发现深夜机场的灯依旧是亮的，可雨中的车都已经开过，原来只是多余了我一个。

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难过，我知道他可能没来了，可我又不敢走，我怕他在来的路上，我一遍又一边的打电话，都是关机，我又怕他雨天视线不好出了什么事了。我又害怕又担心又失望。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，可我真的很难过。

就是那个晚上，我最不知所措的时候，追了我很久的宝哥，恰好给我发微信，问我：“干嘛呢？“。宝哥到的时候，我一个人在门口站着。他过来拿行李说：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我却说：“我不能走啊，万一他来了呢！”宝哥说：“那好，我陪你等，咱们俩去车里等，这没地方坐着，还潮，你容易着凉。”

我在车里等了他一夜，第二天早上7点钟的时候，他给我打电话说昨天电话没电，所以半夜闹铃没响，没来上跟我说：“对不起。”早上7点钟的时候，雨已经停了三个小时了，太阳也出来很久了，我和宝哥还在机场前面没有动过。我说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车里太静了，宝哥听的清清楚楚，他张口说：“也许，他真的是一次意外呢。你别伤心呀！”我没动，他又说：“要么，下次你告诉我，我也来接你。他来了你就直接走，他没来，我再陪你等等。你这样，别人也要心疼的。”

其实我想，借口真的挺烂的，如果想有消息，哪怕去月球了，哪怕手机炸了，也会告诉我一声的。

耳边响起的，是宝哥慌张的说：“你别哭了呀，你别哭啊！”

我就是那一刻决定放弃他的。

四

就像那句，你走了真好，不然我总担心你要走。

其实，不论是爱我的，还是我爱的，若能走在一起，终将成为我爱的。好的感情相差无几，而不好的爱情各有难处。所以可能因为另一个人，可能因为另一座城市，可能因为另一段感情，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放弃我爱的人。但总归是，我爱的人一定没那么爱我。单纯而执着的爱一个人很累的。

我是不是就这么散了？那就散了吧。

当决定放弃的那一刻，才发现，终于可以不再爱你了，也终于决定放过自己了。

挺好的。

文：狄仁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