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诗词江湖】《成都》:现代歌曲变成古典诗词后有多美

2023-05-10 14:56:27


歌诗

译站







发语词


诗、歌本来同源。随着艺术的发展分流,诗攻于语言,歌重于音乐。但诗仍可以歌,而歌隐括着诗。我们常常惋惜诗与生活的逐渐疏离,却往往忽略了歌中的诗语呢喃。文化的传承,草蛇灰线,古之乐府,今之歌曲;白话古辞,莫逆而视,会心一笑;爰译弦歌,思传雅意,飨之同好。




歌词


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

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

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

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

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

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

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

成都 带不走的 只有你

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喔…

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

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

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




译诗


01

小童

成都

往事十千酒,乡心无数关。添衣披暮雨,取道过巫山。人分以沧海,际会隨转丸。息喘期相忘,无由渐起澜。深秋催鬓雪,孑影步花残。回首人无恙,凝眸泪欲潸。依稀青丝泄,摇曳小栏杆。

相逢如昨日,慰解隔年三。据此曾调笑,当时只惘然。冰雪为卿热,渥香禦汝寒。画屏为见证,纨扇竞何堪。蝴蝶亦忧侶,青鸾也畏单。寂寂尘满面,迢迢语阑珊。忧思从底触,言笑与梦看。眺望奔流水,淹留蓬转身。若天怜情苦,执手相见欢。重叠婵娟影,新涂小寇丹。还钗簪鬢发,买黛画眉弯。极心一片海,应载故人还。




02

婉如

成都

岂独昨夜酒,岂止旧温柔。

缘君一执手,前路不自由。

别时九月柳,缄吻我额头。

小城秋云浓,永夜疏雨流。

去去惟有君,行囊不可收。

长街双彳亍,凋尽灯火稠。

挽我衣袖单,裹我旧风褛。

而今何所眷,流年何所囿。

短痛共深哀,往事如春韭。

小酒馆曾醉,玉林路知否。

晨曦阿谁酿,更斟一杯后。

斯人歌已微,吉他声久久。




03

沧海

成都

九月成都柳,牵衣打额头。

浮云遮远道,细雨湿明眸。

巷尾灯犹幻,觞前意未休。

茫茫烟水阔,隔却一城秋。



04

重楼 

成都 


宿酒不堪饮,故事不可移。一滴或成泪,冰火仍不知。忍握手中手,行去愿无期。路遥应有尽,犹疑两难时。秋风折嫩柳,九月系相思。成都若遗汝,雨城我忆谁?重为旧街客,灯烬亦由之。携行我束手,挽袖汝依依。长宵一弹指,玉林路口酒旗低。纵有离别语,散作夜迷离。



05

白雨

成都


数载客锦城,稔悉若吾乡。殊音惯应答,里弄谙通详。浮梗讵自主,明日负行囊。别友醉狼藉,诀卿欲断肠。执手俱无言,秋风瑟其凉。相依觉时促,分携愿路长。一一街灯灭,纷纷满地霜。曦光迫我去,道柳牵我裳。此身更何往,中心两茫茫。客地或可忆,相思遽为戕。拔根蓬且转,歌罢久彷徨。




赏析



孟替非


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从乡村迁徙到城市,从小城镇移居向大城市。每一个冷冰冰的统计数据,都可能隐藏着一段人生的起伏离合。一个城市,很多人来了,留下了;也有些人,来了,想留下,但却因为种种缘由,而不得不离开,能带走的只有一段回忆,或者一首歌曲,比如,《成都》。





《成都》吟唱了爱情,这一点深为童作所关注,并主要据此展开,“回首人无恙”、“相逢如昨日”、“蝴蝶亦忧侣、青鸾也畏单”、“执手相见欢”、“重叠婵娟影”,几乎句句不离意中的爱侣。但原作的城市背景,基本被充斥的古典词汇和意象淡化了,与其说来自一首城市民谣,毋宁说更近于闺词。





海作则力图从俯瞰的全局视角作简洁的勾勒,“九月成都柳”与”隔却一城秋”,构建的是人与城互动的整体框架。浮云细雨,貌似细节,其实仍是模糊化的处理。无论是“巷尾灯犹幻”,还是“觞前意未休”,也都只给出含蓄的导引,而并不去条分缕析暧昧复杂的情愫,最终,有关城市的一切,被“茫茫烟水阔”的混沌所隔离——一个人,对一个城的遥望,最后的这个姿态,颇堪玩味。





同样关注爱情,婉作更自如的融入到都市的街景中去,并准确的把握了原作“你会挽着我的衣袖,我会把手揣进裤兜”这一细节。“晨曦阿谁酿”句则丰富了酒的意象,并由此延伸了时间,衔接于歌声,“斯人歌已微,吉他声久久。”相比雨作“拔根蓬且转,歌罢久彷徨”的结尾处理,手法类似,但更为浑然。






雨作的情绪,更多抒发的是无根的漂泊感,如“浮梗讵自主”、“此身更何往,中心两茫茫”、“拔根蓬且转”,这与“数载客锦城,稔悉若吾乡”所反映的意识正相呼应,即将故乡与成都在感情上大抵等同,所系的是游子的思念。“浮梗讵自主”句转的简劲,漂泊成为了冥冥中的宿命。不过,如果仔细研读原歌词,我怀疑歌者对于成都和故乡,在感情上的投射未必一致,“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”,可能暗示着离开成都所返回的,正是故乡那座小城。因此,用传统的游子情结去解读对成都的思念,似乎有点隔靴搔痒。然而,把成都的价值完全依附于某个思念的人,恐怕也未必妥当,虽然“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”,你仍然只是成都的一部分,不可或缺,究竟不是全部。也许海作的含混表述,并不仅仅因为限于五律的篇幅,难以展开,也因为“成都”确实难以被单一的情感所覆盖,这个庞然大物,盘踞在黑暗与黎明交界之处,即使越过茫茫烟水,仍然如雾里看花般不分明。





“纷纷满地霜”,暗示着月色接管了灯光熄灭后的街道,这是一个创造性的想象,似乎与《静夜思》有着隐秘的关联。“重为旧街客,灯烬亦由之”,灯灭之后,只余灰烬,“纵有离别语,散作夜迷离”,不再有月光与故乡的救赎,灭了就是灭了。随着灯光熄灭的是什么?希望么?梦想么?不得而知。虽然仍然语焉不明,但黑暗本身似乎已凸显出了什么。







需要指出的是,楼作“玉林路口酒旗低”的变奏处理,显得突兀而不必要。从意思上说,没必要刻意强调“玉林”,因为它可以是任意一个街道,也没必要刻意注明路口,因为尽头的意味,在灯烬里已经提前宣泄得足够充分。变奏意味着在整体中格外突出这一句的作用,而这是一个庸常的句子所难以负担的,无论它的用意是指向自身,还是提示些别的事物。





关于乡村的梦想,无论是怀旧式的追溯童年,抑或憧憬式的向往归隐,我们都早已了如指掌;关于城市的梦想,仰赖着资本的野蛮生长,还在不断的孳孽与变形。玉林路很短,很容易就走到了尽头;玉林路也很长,谁知道它又将会延伸到哪里去呢?




读书和旅行,生活与美食。我们不一定要写诗,我们就是一首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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